他侧过脸,语调透着不容忽视的告诫:
“容羽涅对我而言,非常重要。所以,往后谁想动她一根毫毛,最好先掂掂自己的分量看看那条命,够不够承受我的回击。”
最后一句话,他原本没有必要跟他说,但考虑到他先前坏了他计划的做法,这句话他还是有必要在这位未来的御马监大监面前说出来。
他话说得直白,一点不顾他们同是天子近臣的身份。
说起来,在外人看来,他们还是站在同一艘战船上的同僚。
桓恂表情似笑非笑:“顾少监此刻该明白,我与她之间的关系,究竟深到了何种地步。”
顾相执久久没有言语。
廊下的风卷着零星的雨水打在漆红的柱子上。
从对面人的眼神中,他能确定,他适才说的话不是皮相之谈。
俶尔,记忆被扯回多年前那场皇宫夜宴。
彼时赵书淮借着酒劲,当众羞辱时任荆州都督的严岳,骂他不过是个浊流官,无非是凭些军功,求取富贵,到头来哪怕能进入中秋夜宴,骨子里也不过是披了官袍的兵卒,是个兵子貔貅,是供人驱使的爪牙。
嘲讽严岳“尔祖尔父,有出尺籍伍符中?”,更是骂他不过是个没受过勾摄之苦的军丐。
当时桓恂就跟在义父严岳身边,将这一切全听进了耳中。
连他这个严岳的义子带着没少遭辱骂。
满殿权贵的哄笑声里,尚是少年的桓恂却往前踏了一步,挡在严岳身前。
他面对位高权重的皇室宗亲,平静放下狠话,敬告赵书淮,有朝一日,其一定会因今日之事付出代价。
可谁会将一个小孩子的话当真?
满座皆是嘲笑,只当他说的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妄言。
其中不只是谁说他是个当逃军的料,侮辱他是贼配军。
直到后来赵书淮被杀,朝野震动,才有人后知后觉地想起当年夜宴上那句不带任何情绪的誓言,知道原来他说的是真话。
夜宴事件发生时,顾相执才从太和殿调出,进入御马监不久,正在宴前侍奉。
这一幕他很有印象,对面人那时的眼神跟现在差不多,誓无二志,决绝凛然。
说罢,桓恂轻飘飘道:“不过少监今夜能回来,可见少监也并非冷漠之人,难怪少监会为了赵华姝弄出和亲替身这么一回事。”
被人猝不及防点破旧秘辛,顾相执面上依旧纹丝不动,半分慌乱也无。
“桓大人这话,是想提醒我有把柄落在你手里,还是打算去御前告发?”
桓恂低嗤一声,唇角勾着几分嘲弄:“格局小了顾大人,如今告发你,于我有何种好处,结果不过只是白费一阵工夫。”
话音落地,他敛了敛神色,眸光沉静,终于说起早些时候就想找他谈的正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