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拨过去电话,她低沉地说了一句:
“喂。”
我说:
“你怀孕了?”
“嗯。”
“我的?”
“嗯。”
她接连几个“嗯”,说得我心里发毛,我说:
“你在哪?我们见一面。”
她说:
“我不想见你。”
我问她:
“为什么?”
她挂了电话,语气冰冷。
我躺在床上,手机丢在一旁,看着天花板,觉得一切似乎是个玩笑,不真实,又拨过去电话,她挂了。我想,是真的吧。是不是像电视剧里演的拉着她去医院,把孩子做了。躺在床上没有动,想着,不敢相信这是真的,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她是我的女朋友,没有关心过她,没有问过她的学习,生活。
第二天,秋娥打来电话,说:
“我想做了孩子。”
我说:
“嗯。哪家医院?”
她说:
“妇幼保健医院。”
“在哪见面?”
“区街道办。”
她穿了上次买的羽绒服和靴子,围了围巾,戴了个帽子,弄得像个已婚妇女。
我笑着说:
“刚来有人给你让座没?”
她白了我一眼,转身就走,我跟在她的后面,说:
“打的吧。”
她说:
“就在附近。”
我说:
“嗯。”
扶她过马路,她回头看了我一眼,表情平静,我更愿意看到她大怒或者生气,这是一种心里的安慰,平静的表情隐藏了多少悲伤,静水深流。或许要在某个点爆发。
天空晴朗,阳光柔和,像暖色油画上的太阳,没有温度,路边的残雪没有消尽,有些冷,车上还带着防滑链。我握着她的手说:
“秋娥,我带你买件衣服吧。”
“不要。”
“买件暖和的。”
“先办正事。”
“这也是正事。”
她甩开手朝前走,我跟在后面。到了医院,排队的人很多,我们坐在过道的椅子上,她依在我怀里,看着出来进去的女人。她们表情复杂,有喜悦的,有苦脸的,有喜悦中苦脸的,有苦脸中喜悦的,喜悦的是自己已婚且怀上了,苦脸的是已婚没怀上,喜悦中苦脸的是没结婚怀上的,苦脸中喜悦的是结婚了但还没打算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