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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章 盼头村的希望之光黯淡(第1页)

刘子洋刚踏进“盼头村”的地界,就觉得一股子说不出的憋闷。这村子藏在山坳里,梯田一层叠一层,像楼梯似的通向天上,名儿起得就带着股劲儿,“盼头”,讲究的是“日子有盼头,干活有劲头”,老辈儿传下来的规矩,开春盼丰收,孩子盼长大,日子再苦,心里总得装着点念想,乡谚说“盼头村的人,心里都揣着个小太阳,再阴的天也能照得亮”。可今儿个,这股子心里揣太阳的劲儿没了,村里灰蒙蒙的,梯田荒了大半,地里的草比苗高,以前那种“明年准能丰收”“孩子将来有出息”的盼头,变成了“就这样了”“混一天是一天”的颓丧,跟被雨水泡透的柴火似的,再也燃不起来。

村口那座“望岳桥”,是村里人用石头一块块垒起来的,站在桥上能看见远处的山,栏杆上刻的是“人勤地不懒,功到自然成;心中有盼头,苦日子也甜;盼头村里有盼头,日子越过越有头”,这会儿被人用黑漆涂得乱七八糟,“有盼头”改成了“没指望”,“有头”换成了“没头”,变成了“人勤地不懒,功到也白成;心中没指望,苦日子更苦;盼头村里没指望,日子越过越没头”。桥边那棵“祈愿树”,树枝上以前挂满了黄布条,谁家有啥盼头,就写在布条上系着,说“让树帮咱记着”,现在布条被人扯光了,树干被人砍了好几刀,有人在树桩上刻了“别瞎盼了”,旁边画了个哭脸,配文“盼也没用”。

“检测到希望之光信号跟快灭的蜡烛似的,就剩点火星子了。”宋悦薇的全息影像飘在桥栏杆上,脸拉得老长,她面前的屏幕上,代表“心怀希望”“憧憬未来”“努力奔头”的橙红色光带,正被一团灰黑色的“绝盼雾”吹得摇摇欲坠,那光带忽明忽暗,跟接触不良的灯泡似的,随时可能彻底熄灭。“过去三天,村里就没见过心里有念想的,1467起没盼头的事儿:管了六十年村务的老村长盼伯,把记着谁家有啥盼头、计划着干啥的本子烧了,蹲在自家门槛上抽烟,烟锅子敲得邦邦响,说‘记这些谁盼了啥有屁用,盼了也白盼’,还把祖传的《盼头录》——那书里全是村里人怀揣希望、努力奔头的故事——扔猪圈里了,骂说‘哄傻子瞎盼的破烂’;以前总给孩子们讲‘好好读书将来走出大山’的教书匠李,现在把课本卖了,说‘读那破书干啥,出去还不是照样受苦,不如在家混’;就连村里的宝贝——那面‘盼丰鼓’,以前开春播种、秋收打谷都要敲,敲得越响,盼头越足,现在鼓被人劈了当柴烧,有人说‘敲了也白敲,地里长不出啥’。”

赵虎穿了件打补丁的绿布褂子,手里攥着个希望指数检测仪,正盯着一个蹲在田埂上发呆的汉子。这汉子以前是村里的种田能手,侍弄的梯田年年丰收,总说“再干两年,给娃在镇上买套房”,现在可好,他就那么蹲在荒了的地里,看着草发呆,有人问他“咋不除草啊”,他有气无力地说“除啥除,长了还得长,白费劲儿,收多少算多少”,问他“还想给娃买房不”,他冷笑一声“买啥买,这辈子就这样了,娃也别指望”。检测仪屏幕上,橙红色的线跟心电图似的,一路往下掉,最后平得像块板,发出“嘀嘀”的警报:“这人的‘希望值’归零,‘绝望指数’爆表——他心里那点盼头的火苗,全被浇灭了,把混日子当本事,把有盼头当傻气,把未来看得一片漆黑。”

赵虎蹲下来,捡起块祈愿树的树皮碎片,用镊子夹了点,放显微镜底下看:“这是‘绝盼雾’的渣渣,跟之前那些‘斥纳雾’‘失衡雾’是一路货色,熵组织搞出来的,专门跟希望盼头过不去。它能搅得人大脑里管‘憧憬’‘期待’‘规划未来’的那部分神经出毛病,让人觉得啥盼头都是瞎想,努力也白搭,把‘心怀希望’当成‘自欺欺人’,把‘努力奔头’当成‘白费力气’——而且这玩意儿传染性特强,一个人没了盼头,周围仨人不出半天,也得跟着蔫下来,跟得了瘟病似的,提不起精神。”

苏清颜在村子东头的“忆盼堂”里忙活,一口大砂锅里咕嘟咕嘟熬着啥,是她用记忆面包的碎渣,混着盼头村特有的“盼头泉”的水——那泉水据说喝了能让人想起心里揣着盼头的滋味——熬的“忆盼汤”。几个被绝盼雾迷了心的老街坊,端着粗瓷碗慢慢喝,喝完之后,有人抹着眼睛,嘟囔说“我刚才……是不是太没劲儿了?前儿个孙子说想考大学,我居然说‘考那玩意儿干啥,白花钱’,孩子当时就哭了……我以前总跟他说‘爷爷盼着你考出去呢’……”

“这是‘希望记忆的抗绝性’。”苏清颜用长柄勺搅了搅锅里的汤,汤面上飘着点虚影,都是以前的事儿:开春的时候,全村里人在梯田里忙着播种,一边种一边说“今年雨水好,准能丰收”;冬天农闲,大人给孩子做新鞋,说“等开春穿上,去学堂念书”;谁家盖新房,哪怕只起了个地基,都能笑着说“明年就能住进去”;过年的时候,大伙儿聚在打谷场,喝着自酿的米酒,说“明年咱村修条路,后年建个学校,日子准能越来越强”……“这‘绝盼雾’能让人一时没了盼头,忘了心里揣太阳的暖,可骨子里那些对未来的憧憬,那些为了盼头使劲儿的热乎劲儿,它抹不掉。这些记忆就像埋在土里的火种,只要有点火星,就能燎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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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子洋往村里走,越走心里越沉。以前这村里,随处可见希望的影子,墙上画着丰收的景象,孩子们的课本上写着“我将来想当……”,就连老人抽烟袋,都能吧嗒着嘴说“等我重孙子长大,准比我有出息”,透着股子“日子会越来越好”的劲头。可现在,壁画被人涂了,写满了“不可能”“别瞎想”,孩子们的课本被撕了,扔在地上当脚垫,有人还在墙上写“盼头是毒药,越盼越失望”,旁边画了个躺平的小人。

村中心的“盼头堂”,以前是大伙儿商量来年计划、分享盼头的地方,墙上挂着历年的丰收照片,有金黄的稻谷,有饱满的玉米,堂里摆着个“盼头榜”,谁家有了新盼头、为了盼头干了啥实事,就把名字写上,看着就提气。可这会儿,照片被人撕了,榜被砸了,地上扔满了碎片,墙上被人用红漆写满了“没指望”“混着过”“别瞎折腾”。堂里那个“种子箱”,以前每年秋收,都要选最好的种子存起来,说“这是明年的希望”,现在箱子被撬开了,种子撒了一地,有人在上面踩了几脚,说“种了也白种,长不出来”。

最让人心里发堵的是堂里的“盼头碑”,上面刻着盼头村的老话:“地不亏人,人不亏心;种下种子,盼着收成;怀揣盼头,苦也甘甜;没了盼头,活如枯木;心里有光,日子有样;盼头常在,生生不息。”这会儿,“盼着收成”被凿成了“收了也白收”,“苦也甘甜”被改成了“苦更苦”,“心里有光”被涂成了“心里没光”。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,坐在碑旁边的石头上,眼神呆滞地看着天,嘴里嘟囔“这辈子就这样了,下辈子也别指望了……”

“找到病根儿了。”宋悦薇的影像出现在盼头堂的房梁上,指着屋顶那个“盼头灯”,那是个用竹筒做的灯,里面点着松脂,亮起来黄澄澄的,灯座上刻着“明日可期”四个字,这会儿,那字儿越来越模糊,像是被烟熏过,光也变得昏昏沉沉的,照不远,“那灯座里头有个‘绝盼核心’,跟赵虎检测到的‘绝盼雾’是一个东西。它往外放一种‘绝望波’,能让周围的人觉得未来一片漆黑,干啥都没用,再这么下去,这村里的人,迟早得在浑浑噩噩中把自己熬死。”

一个穿深灰长袍的人影,从盼头堂的黑影里走出来,步子慢悠悠的,袍子扫过地上的种子,带起一阵灰黑色的雾,那些饱满的种子,一下子就变得干瘪发黑。“刘子洋,你可真够闲的,啥破事儿都管,连这点瞎盼头都当个宝。”他说话懒洋洋的,带着股子嘲讽,“说白了,盼头就是自欺欺人,日子该苦还得苦,盼啥都没用,承认了,反倒舒坦,懂不?”

“熵组织的‘绝盼者’。”刘子洋手按在腰上的青铜徽章上,那徽章在绝盼雾里,泛着点淡淡的橙红色光,“你跟那些‘斥纳者’‘失衡者’是一路货,都想让人没了盼头,没了奔头,最后混吃等死,自己把自己耗死。”

“自己耗死?你可真会想。”绝盼者从袖子里掏出个黑瓶子,对着盼头碑一喷,碑上的字立马被灰雾盖住,石头像是被酸泡过,开始掉渣,“盼头是最没用的幻觉,越盼越失望。真正的‘清醒’,就是得知道没盼头,别瞎折腾——这不是颓丧,是认清现实。你看那些没盼头的,是不是比瞎盼的人少了很多失望?那些混日子的,是不是比瞎使劲的人省事儿?这才是活着的‘聪明劲儿’。”

他打了个响指,那个竹筒灯“哐当”一声炸了,无数灰黑色的“绝盼雾”跟浓烟似的涌出来。村里立马就更颓了,原本还能勉强有点念想的人,彻底没了劲头:有人把准备给孩子上学的钱拿去买酒喝了,说“读不读都一样,不如现在痛快”;有人把地里刚长出来的苗拔了,说“长了也白长,不如种草喂牲口”;一个开小杂货铺的,把货架子拆了,说“卖不卖都一样,反正没人买”;有个孩子把攒了很久的糖纸扔了,那是他想攒够了换个新铅笔盒的,现在说“换了也没用,写不写字都一样”。

“瞧见没?这才是‘真实’的盼头。”绝盼者站在一片死气沉沉里,声音里带着股子病态的得意,“没了那些假惺惺的盼头,混一天是一天,啥也不想,多‘舒坦’!”

刘子洋忽然想起苏清颜说的“希望记忆的抗绝性”,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,里面是苏清颜连夜做的“忆盼饼”。这饼里头,混着盼头村人从小到大怀揣盼头、努力奔头的记忆:第一次种下种子盼发芽的期待,第一次拿到奖状盼父母夸奖的激动,第一次规划“将来要干啥”的兴奋,第一次实现小盼头的甜……他拿起一块,朝着那个拔苗的人扔过去。那人下意识接住,咬了一口,脸上的麻木劲儿瞬间没了,跟着就赶紧把苗重新栽回去,手抖得厉害,说“我咋能干这傻事……这苗能长起来的……能丰收的……”

苏清颜的声音从盼头堂外头传进来,她带着一群老街坊,在堂前空地上,讲着盼头村以前怀揣盼头的事儿:“三十年前,村里遭了大旱,颗粒无收,大伙儿没一个绝望的,分头去找水源,说‘找到水,明年就能丰收’,最后真在山后找到了泉眼,就是现在的盼头泉;二十年前,村里的学校塌了,孩子们没地方上学,大人就轮流在自家院子里教,说‘等咱攒够钱,盖个结实的学校,让娃好好念书’,后来真盖起来了;咱这村子能活到现在,靠的不是别的,是心里那点盼头,再苦再难,想着‘将来会好’,就有劲儿扛过去……”老人们一边说一边抹眼泪,声音虽然有点抖,但那股子心里揣着劲儿的感觉慢慢回来了,像一堆快灭的柴火,被风吹得又冒出了火星。随着这声儿越来越大,盼头堂里的灰雾开始散了点,那个买酒喝的人,把酒瓶扔了,说“我得把钱攒回来,给娃上学”;那个拆货架子的,又重新把架子支起来了,说“万一有人来买呢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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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虎带着几个还没彻底蔫透的年轻人,冲进盼头堂楼上,手里的检测仪“嘀嘀”叫得厉害,屏幕上的红点,死死锁在竹筒灯炸了之后露出来的一个金属疙瘩上——那玩意儿拳头大小,灰黑色,表面全是“没盼头”“白费劲”“就这样了”之类的字,还往外冒雾。“找到‘绝盼核心’了!”赵虎启动激光切割机,红通通的光束打在那疙瘩上,火星子“噼里啪啦”溅起来,“这破玩意儿专吸‘盼头劲儿’,谁心里的盼头越足,它吸得越欢!”

绝盼者一看,急了,从长衫里抽出一把剑,剑身黑糊糊的,上面刻满了各种绝望的图案——荒芜的田地,发呆的人,撕碎的课本——直刺赵虎。“想坏老子的事儿,没门!”他的剑还没到跟前,刘子洋已经站到赵虎前头,腰上的青铜徽章“嗡”一下亮起来,橙红色的光裹成个罩子,剑扎在罩子上,“咯吱咯吱”响,剑上的那些绝望图案,一下子就淡了。

“你的能耐……就来自这些瞎盼头的破事儿?”绝盼者脸上头一回露出吃惊的样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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