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又见朝廷在土司之地设儒学,允许少数民族子弟科举入仕。”
“这难道不是‘因俗而治、兼容并蓄’的治理智慧?”
士子提及“人多融合”论,老者嗤之以鼻。
“无稽之谈!”
“成祖年间,鞑靼阿鲁台归附,封和宁王,赐居漠南,开互市。”
“是我汉人以势压人?乃天朝‘恩威并施’,令其知归附则安居,反叛则难行!”
“苏禄国王举族来访,病逝德州,朝廷建陵立碑,子孙世享俸禄。”
“若仅凭人多,岂容外邦王裔绵延至今?”
邻座一位身着绸缎的商人闻言插话:“先生所言极是。”
“在下祖上自吕宋来泉州经商,成祖年间便入了大明籍,官府既不限制我等经商,也不纵容子弟为非作歹。”
“这便是大明的治理,既不以势压人,又不失公允。”
老者颔首,论及“特事特办”,更是凛然。
“《大明律》定诸色人户籍,违法同罪,守法则同护!”
“某在礼部接待安南使臣,依品级赐宴,按规制起居。”
“其从人若犯事,移交顺天府依律处置,何来特事特办?”
“所谓‘外交无小事’,乃谨守国体规制,非能力不逮!”
最后,他谈及女子殴官,语带讥诮。
“《大明律》:殴制使、本管长官者,徒三年!”
“正统年间,有番商之女在广州殴击官吏,立杖二十,罚银百两,流放边疆,其父上表谢罪,何来处置不了?”
“后世若有此困,当是执法者自缚于程序情理,非我先辈无胆无能!”
“华夏文明能历经千年而不衰,绝非仅凭大一统,更在于‘和而不同’的治理智慧。”
“远有周之‘柔远能迩’,汉之‘羁縻四夷’,唐之‘胡汉一家’,近有我大明之土司制度、朝贡体系、番商管理。”
“哪一朝不是在处理多元身份?哪一代没有积累治理经验?”
“后人妄言者,只见一统之表,不见包容之里;只知特办之名,不懂依规之实。”
“当来泉州番坊、云南土府、德州苏禄王墓一看,便知我先辈治理异质身份之智,早已融入律法规制,岂是‘没经验’三字可蔽之!”
~~~~~~~
清朝,乾隆年间。
乾隆忽然发出一声冷笑。
“荒谬!”
“无知竖子,竟敢妄议我大清治理之功!”
爱新觉罗颙琰连忙道:“皇阿玛息怒,后人不过是市井妄言……”
乾隆睥睨而立,“朕抚绥四夷,开疆拓土,见过的身份之繁,比他读过的书还多!”
“他说自古不擅此道?怕是汉儒酸腐,只知前朝故纸,未见我大清天下格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