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奉皇八年,南秦承明二年。
梁昭帝演兵松山南,秦萧将军对峙魏联军。
战事胶着,南魏残部与齐国联军,同南秦于金河谈判。使节是个年轻人,渡舟而去,却仍商榷不下。
大王亲自督战,必须一鼓作气。魏室流离失所,如今狮子大开口,一张嘴就要大明山以南五个州。而西琼苦于暴雨,战马受损;大王又与梁室决裂,如今毫无倚仗,注定不能顺遂。
魏使将舆图展开,问:“这个要求,贵使能不能照办?”
使节手持旄节,上挂秦地白虎旗。他厉声道:“绝无可能!”
齐使冷笑道:“既如此,贵使且回,请秦君洗净脖颈,战场相见吧。”
使节须发上指,劈手夺过议和书,正要撕碎。
这时,随侍突然叫道:“大人,你看!”
他猛地抬头,齐使与魏使亦望向对岸。一眼望去,两方瞬时变了颜色。
他们望见一支军队。
驻扎金河对岸,一字排开,浩浩荡荡,难望尽头。
而在此之前,他们先看到一面旗子。
阔五尺,长一丈,无旒无斾,却有两面黑旗拱卫,一面书“萧”,一面书“梁”。
玄旌白龙旗。
使节手中的白虎赤旗簌簌颤动。
压抑的沉默。
梁帝亲征的筹码太重,使原本相持的称杆骤然倾斜。日暮时分,齐魏联军不战而退。
使节乘舟覆命。金河边,他的君王正站在帐外,镇国将军也陪在身边。
他有种预感,这场会让人民举国欢庆的胜利,正让他的君王痛不欲生。
入夜,君王立于白虎旗下,举酒犒军。秦曲唱了一整晚,君王也不眠了一整晚。
原因为何,使节并不清楚。夜来得快,君王仍坐在旗影里,置身于白虎大张的血口。火光吹到君王脸上,君王闭上了双眼。
天蹙着黢黑的额头,珙桐的女儿白得像雪,月亮满得快溢出来。
镇国将军问:“他是专门来的?”
君王眼望出去,不答。
镇国将军自顾自道:“像他干的事。能这么折腾,看来暂时死不了了。”
君王的斗篷过分厚重,显得身形臃肿。他喘口气,气息分明像愤恨。
镇国将军又问:“要不要移船相见?”
忽然,君王身形一动。
他站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