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竟是怕自己心中不舒服。
秦灼忍不住问:“你不觉得我如今做这生计是糟污?”
阮道生居然还会反问:“我怎么觉得重要吗?”
当然不重要。
秦灼自悔一时冲动多问一嘴,正阖眼要睡下,便听枕边那人说:“你有自己的道理,就继续去做。管旁人怎么说。”
秦灼睁开眼瞧了会帐顶,忽然问:“若道理不对呢。”
阮道生闭着眼,气息像睡了,声音听着却清醒:“做了才知道。”
说话清醒,人更清醒。大有前途。
秦灼搂着一边枕头躺了一会,突然说:“我睡得惯。”片刻后又补充道:“房梁就那么着吧。”
第160章十七疑窦
秦灼一早醒来,身边已没了人。他睡相不怎么老实,记得昨夜是抱了枕头向里,醒来却是蜷着冲外睡,衣裳也有些淩乱。
他坐起来醒了会神,一抬首,正被案头一面铜镜照进去。镜边还摆着只木匣,不大不小,落有铜锁。
估计就是阮道生做假面的家夥。
如此私人物件,秦灼也没有碰,梳洗更衣后,从枕中抽出匕首插回靴边。刚走到堂前要打帘,便隐隐闻到香气。
帘后,阮道生似乎更了件衣裳,还是乌衣箭袖,其实瞧不太出多少变化。他坐在桌边,桌上两碗热气腾腾的馎饦,阮道生正端着一碗不紧不慢地吃着。
秦灼从他对面坐下,见他又换了张假脸,便知今日要出门。心念甫动,阮道生已开口:“这边没什么集市,不如把东西买齐全,三顿饭自己做。”
秦灼拿勺搅动几下,坦然道:“我不会做。”
阮道生说:“我会。”
秦灼本以为是他买的,难免有些诧然,“这是你做的?”
阮道生看他一眼,算是默认。
怪道卖相不怎么好。
秦灼缓缓尝了一口,味道却有些出乎意料,笑着赞道:“阮郎有这手艺,倒免了弟妹以后洗手做羹汤。”
他语带调谑,阮道生仍不以为意,将自己那一碗吃完,便单刀直入:“什么时候动身。”
他是指监造一事。
秦灼仍一勺一勺慢慢地吃,半点声响不出,跟个猫似的。阮道生也不催促,不一会便听碗放下,秦灼取了张帕子合在唇边,微笑道:“现在。”
出门前阮道生去卧房拿刀,见秦灼正站在架子前,冲那只虎符匣子端详。
阮道生挂刀在腰,问道:“要藏吗?”
秦灼眼仍落在匣子上,“你说,这是个空的不假,但公主怎么可能把宝押在一个面首身上,全指望我这个饵把鱼钓上来。”
阮道生说:“疑兵而已。”
秦灼点头道:“不会有人把攸关性命之物托付在他人身上。”